凯恩当然也以新人的身份来过这里，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
他还记得那时自己刚满十四岁，是初入教团不过几天的新手。没有经历过任何战斗，甚至握匕首的姿势都还无比生硬——就这样带着充足的食物和水，一个人走进了训练场。
第一次，他在里面待了整整半个月。
想到这里，少年抬起左手看了看手背。训练场终年阴暗不见天日，可他仿佛仍旧能看到手背一侧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。
那一次历练，他天真地低估了这些骨头架子的速度，结果在一次与骷髅的交战中躲闪不及，被尖锐的骨刺狠狠剜下一块皮肉。
想到这里，少年无声地笑笑，指尖一挑带出鞘中匕首。
这些骷髅战士在千万亡灵大军中永远扮演着最低级的角色，没有智力只凭本能的它们偏偏本身实力又低的可怜，据说一个强壮的人类农夫靠着手中的农具就可以击败一只骷髅战士。
然而现在的这些骷髅战士，实力强得有些出乎凯恩的意料。
锈迹斑斑的长剑劈了个空，少年身形一闪，高举匕首斜向下刺去。
骷髅的身高比凯恩还要高出一点，两个空洞的眼眶中灵魂之火诡异地跳跃，好像看得见少年的攻击一样，举起另一只手上的灰色盾牌就要格挡。
凯恩却是脚下一偏，快速两步绕到骷髅后方，一把外表普通的短匕急促划上脖颈。
稍一用力，刀身加持的腐蚀效果立刻生效，骷髅战士脖颈处的骨节发出嗤嗤声响，伴随着升起的白烟顷刻间腐蚀掉一大部分。
还没等察觉到的骷髅有什么动作，手腕一翻，刀柄对准腐蚀处就是用力的一击。
骷髅战士扑通一声倒了下去，头骨骨碌碌滚到一旁。
凯恩快步走过去，手指一扬，纷纷扬扬的灰色粉末落在骷髅战士的头骨上。眼眶中原本因为被斩断头颅而变得弱小的灵魂之火在粉末的作用下，反应立刻激烈起来，慢慢地弱了气势，最后艰难地跳跃挣扎几下，终归沉寂。
这些灰色粉末是出发前费罗塞普妮大人交给他的。训练场里的骷髅一类因为受到感染而发生变异，普通的方法已经不能彻底解决掉它们，需要用这种炼金师临时赶制出的特效粉末，才能熄灭它们的灵魂之火，让这些亡灵生物们不再大肆横行。
刚刚收回思绪的凯恩顿觉颈后一凉。
少年当机立断，向前一个滚翻离开原地，忽远忽近的嗡鸣声在身后清晰地响起，这下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什么了。
凯恩握紧匕首向旁边一闪，翻身的同时直起身来，就见一个小小的黑影展开双翼朝自己飞冲过来。
他脚步交错避免正面对上，移动身体的同时匕首快速脱手，朝着蝙蝠直射而去。
蝙蝠身体灵活地一歪，躲过匕首攻击，更加快速地朝少年冲去，眨眼间便到近前。
然而下一秒面前的身形毫无预兆地消失，失去目标的蝙蝠茫然地在原地徘徊，以它的智力还无法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。
银色匕首从后面直直扎入身体，甚至一部分刀尖自蝙蝠腹部露了出来，染上淋漓的血红。
它哀鸣一声，掉在地上。
凯恩走过去，在蝙蝠尸体面前站住脚。
少年蹲下身子，蓝色眼眸盯着大半部分插进尸体的匕首。
他身体没动，一只手自然地向后伸出。
伸到一半却是生生止住，摊开的手心里盛满训练场阴暗的光芒。
凯恩嘴唇动了动，慢慢收回伸到半空的手。另一只手拔出匕首，也不管刀上还沾满乌黑的鲜血，面无表情地起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