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四节
1
我抱着琴下了台，实心的丫头小楚焦急地忙问我好好的琴弦怎么就断了。
我浅笑不语。
结果让小楚大吃一惊，我第一个获得了继续下一项比赛的资格。她高兴得直谢天谢地谢菩萨。
我却仍只是笑。
不知，他会不会来长安城，会不会在看。
接下来的比赛更是毫无悬念可言。原来人的心放空后，反而更容易集中精神做事情。
当一位公公宣布京城之花的名字后，我扯了一下嘴角，眼前一黑——
亥时醒来，不顾小楚丫头的反对，执意要更衣去看舞林大会。
坐在皇上旁边观看接下来的比赛——这是京城之花的殊荣。
虽然对这种荣誉不屑一顾，我还是坚持冲进了人群。
“皇上，”我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着实吓到了皇上，但不愧为一国之君，很快又漾起最高贵的笑容：“你是周南生?”
“是。”我颌首答道。
“很好，京城之花周南生。”倏而提高声调：“赐座!”
“谢皇上。”
2
乐声中，我身旁这个男人时而随着乐声击掌，时而沉吟，时而点头，时而捻须。
我的眼睛在舞台和他的身上流转。
他却目不斜视，脸上总挂着笑容。
这个男人，是害死我爹的凶手;是杀死宇文父亲的人的兄长;是给自己亲生儿子下药的人……
而我只需要拔下头上的一枚簪便可取他的性命……
“下面这位姑娘是上次舞林大会的舞魁……”
我的思绪被这个声音拉回，看着云瑛款款上台，就像第一次看她跳舞一样——
她仍是跳的剑舞。
只是音乐不同，动作不同。
但我一眼就看见她袖中的两把长剑，闪着收敛不住的锋芒。
3
长剑一出，又博得满堂彩。可我忽然紧张起来。
不错，剑可以用来跳舞，但仅限于它在一个舞姬的手里。
可柳云瑛不是舞姬——她是将军之女，她是叛军头目杨复的人，她手里的剑不是用来跳舞的，而是——
剑影——闪。
4
“抓刺客!”
满座皆惊，百姓们逃的逃、喊的喊、骂的骂。
侍卫们登时将云瑛和皇上隔开，并把两人团团围住。
受了惊吓的皇上很快在“护驾”声中离开，只有云瑛被两个侍卫押在原地。
“为什么?”她怒吼，眼里满是愤怒和泪水。
我沉默。
直到被押走时，她仍喊着我的名字破口大骂。
5
为什么?我质问自己。
为什么我会在云瑛从台下飞身下来，在长剑快要刺进皇帝的咽喉时，将她的剑打偏?
为什么在我最痛恨的人命垂一线时我会选择出手相救?
为什么我为了一个仇人亲手断送了自己姐妹的性命?
我给不出答案。
我知道黑夜在降临，一场浩劫早就潜伏在黑暗处一触即发。
我却看不清我的方向，也找不到退路。
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把我往那个漩涡里推，我在被一点一点吞噬。
黑色的暗流在礁石下涌动，酝酿着一场特别的战争。
我只知道云瑛绝不会是这场战争唯一的祭奠品……